她的向日葵 红枣豆浆 著
已完结 陈墨林婉柔
01
女朋友电脑里保存着前男友的照片,命名“永恒不变的蓝色妖姬”。
999张照片,摄影师都是她。
但她从未为我拍过一张照片。
前男友回国当天,她谎称临时开会。
可她闺蜜发的聚餐照片里,她和前男友笑得那么灿烂。
之后无数次二选一,被抛弃的总是我。
我提出分手。
她对我说,“别那么小气,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我冷笑,那就让命运轮回吧。
轮到你时,你也别那么小气。
1.
因为工作需要,我借用女朋友的笔记本。
不经意间点开的文件夹里,密密麻麻的照片像利刃般刺痛我的双眼。
全是同一个男人。
我拿起手机,给林婉柔打电话。
无人接听。
下午她跟我说过,“陈墨,今晚我要加班,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然而就在刚刚,她闺蜜张晓菲发了条聚餐的朋友圈,
【欢迎海归贤弟,这顿你请啦。】
说要加班的林婉柔在照片中,簇拥着一个男人坐在中间。
男人含笑的脸,与电脑里的一模一样。
命名为“永恒不变的蓝色妖姬”的文件夹里,将近千张照片。
全是他。
每张照片都被细心地标注了拍摄日期。
X年X月X日,林婉柔摄。
林婉柔,摄。
她用镜头记录了这个男人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
可林婉柔却对我说,她不擅长拍照。
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主动为我拍过任何照片。
我只当女生都不爱给人拍照,也没强求什么。
但此刻,每一张照片都像是无情的嘲讽,刺痛我的心。
林婉柔回电话时,我正看着照片。
——男人爽朗大笑的样子,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的样子,吃火锅被辣到的样子,趴在桌上小憩的样子。
总是说不擅长拍照的她,却如此耐心细致地捕捉他的每个瞬间。
「抱歉,刚才在开会,没听到电话。陈墨,怎么了?」
电话那头,除了她的声音外没有任何杂音。
「你现在在哪?」我问。
她随口答道,「在公司加班呢。」
我强忍怒意,说道,「要我给你送点夜宵吗?我刚煮了粥。」
她顿了一下,「外面冷,别出来了。在家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
再次点开张晓菲的朋友圈,聚餐的照片已经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但现实是,既没有煮好的粥,也没有在公司加班的林婉柔。
我没有等她,关上电脑,离开家。
我和林婉柔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我们相处融洽,彼此顺眼,水到渠成做了恋人。
交往两年,她作为女友体贴入微,细心周到,堪称完美典范。
唯独在拍照这件事上。
有次我们去游乐园。
我带了相机,交给林婉柔,想让她在游玩过程中随手给我拍些照片。
2.
但最后,相机里全是景物,没有一张我的照片。
林婉柔说,“抱歉,我忘记了。”
我抿了抿唇,“没事。”
后来野外露营,我又把相机递给她,
“婉柔,能不能给我拍几张?”
她盯着相机出神许久,随后拦住一位路过的游客,把相机递过去,
“麻烦你,帮我跟我男朋友拍张合照。”
当时我以为,她是真心想和我合影。
可后来,除了那张照片,相机里依旧全是风景。
我有些失落,半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我长得不够帅,入不了林大摄影师的法眼?”
林婉柔看着相机,眼中的失落比我更深。
她说,“对不起陈墨,我不太会拍人像。”
回去后她给我买了一直想要的手表。
之后的之后,我从没有出现在过她的镜头里。
一夜未眠,早上起来头痛欲裂。
踩点到公司,还没缓过神,就被同事拽着去了会议室。
“总监说新来了个顾问,让我们赶紧去开会。”
我就这样见到了季明轩。
“我叫季明轩,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
他站在台上。
与那些照片中的身影逐渐重叠。
会议室里掌声如雷。
我站在人群中,太阳穴突突直跳。
简短的介绍会结束后。
我在饮水机前发呆。
“满了,”一阵清新的古龙水味道飘过来,水被关掉,季明轩冲我眨眨眼,“我认识你,叶陈墨。”
我看向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也认识你。”
他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如常,“那今晚我的欢迎会你一定要来。”
拿起装满热水的杯子,从杯口溢出的热水洒在手上,很烫很疼。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林婉柔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
她微信连发几个红包,还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
「别生气了,昨天临时有事耽搁了。今晚带你吃饭。」
「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拒绝的话打在对话框里,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林婉柔,你知道季明轩现在和我共事吗?
把“不用”删掉,我回复,「今晚公司有应酬。」
林婉柔:「地址发给我,等你结束我去接你。」
「少喝点酒,你一喝酒就会头痛。」
我喝酒后就会偏头痛。
3.
知道自己的毛病我很少喝酒,但工作中总避免不了一些应酬。
好在每次都有林婉柔。
她来接我时,总会准备好温热的蜂蜜水。
一边责备我不懂得少喝点,一边又心疼地催我赶快把蜂蜜水喝了。
回家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直到我头痛缓解。
她那么细心地照顾我。
所以,有了她以后,我也不再忌惮喝酒这件事。
......
今晚季明轩的欢迎会气氛格外热烈。
他性格开朗,很轻松的就融入了同事圈。
新人免不了被轮番敬酒,季明轩酒量很好,几轮下来,其他人倒下了,他还清醒如初。
他拿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碰一杯?”
我看着他。
杯子被倒满。
我们碰杯,一饮而尽。
他还要再倒,我用手挡住杯口。
他淡淡笑着,“怕醉?不用担心吧。我猜,林婉柔会来接你。”
我抿了抿唇。
“嗯......还会带着保温杯,里面是蜂蜜水。淡淡的甜味,应该只放了一勺半蜂蜜。”
他轻皱着眉看着我,“因为你不喜欢太甜。”
刚才的酒仿佛变成了灼热的火苗,一路烧到胸口,让我想吐。
季明轩继续说,“你喝酒也会头痛吗?像我这样——”
他揉了揉太阳穴。
我看到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婉柔都是照顾我一整晚。现在你也头痛的话,她肯定已经驾轻就熟了。”
我感觉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艰难。
我总以为,林婉柔本就是个温柔细心的人,所以照顾人的时候总是面面俱到。
原来。
原来。
季明轩拿过我的酒杯,又倒满。
“再来一杯吧。”
“喝醉了。等林婉柔。”
“看她先接谁。”
我握着手机,林婉柔的消息发了过来。
「我到了,在门口。」
散场时,大家都喝得面红耳赤。
季明轩的脸色通红,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我脸色苍白,头开始隐隐作痛。
季明轩笑着看我,“看来你也不胜酒力,别像我一样硬撑。别担心,林婉柔说不定会选你。”
我的心像被钝器重重砸了一下。
4.
“六年的感情和两年的感情,孰轻孰重,拭目以待。”
我们一前一后地朝门外走去。
季明轩步履蹒跚,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却感觉头更疼了。
门外,林婉柔拿着保温瓶,看到我们一起出来时一下愣住了。
曾经,无论我被多少人簇拥,林婉柔总能一眼认出我,毫不迟疑地朝我走来。
有位同事打趣过:“只要你在场,她眼里就容不下别人,我就算挡在她面前她也视而不见。”
如今,她的目光却在我和季明轩之间游移。
林婉柔走过来的脚步迟疑又犹豫。
这份迟疑对我而言像是一把利刃。
曾几何时,她都是飞奔向我。
此时,她却在犹豫该走向谁。
“林婉柔,你来了。”不等林婉柔做出选择,季明轩一个踉跄向她倒过去。
林婉柔下意识地扶住他。
我看到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搀住季明轩的动作自然而亲昵。
“我头晕得厉害,林婉柔。”季明轩醉醺醺地说道。
林婉柔正要拧开保温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我,“陈墨......”
仿若才想起我的存在。
她扶着季明轩的手变得僵硬,却没有松开。
我说,“我要喝蜂蜜水。”
也许我该潇洒转身离开,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但尊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为了掩盖伤口罢了。
既如此,何不彻底撕开一切?
疼痛或许能让我看清现实,学会放手。
“给叶陈墨喝吧,他今晚也没少喝。”季明轩伸手去拿林婉柔手中的保温杯,“多喝点蜂蜜水,能缓解头痛。”
我没接,直视林婉柔,强忍着眩晕说,“我不舒服,咱们回家吧。”
季明轩拉住她的衣袖,“我感觉呼吸困难,林婉柔,能送我去医院吗?”
林婉柔看到他脖子上泛起的红疹,脸色骤变,“不是告诉过你少喝点吗?”
我冷笑。
连责备的话都如出一辙。
我强忍着不适,坚持道,“林婉柔,回家。”
这一次,林婉柔坚定地扶着季明轩,“陈墨,季明轩过敏了,我要先送他去医院。”
5.
“回家。”我攥紧拳头,忍受着头痛欲裂的感觉,倔强地看着她。
她语气变得强硬,“别任性陈墨,他过敏可能危及生命。我送他去医院就回来。”
林婉柔匆忙将保温瓶塞给我,扶着季明轩离开了。
季明轩靠在她肩上**道,“过敏反应太难受了。”
“明知道会这样还喝那么多,”林婉柔边说边熟练地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别担心,医院就在附近。”
“林婉柔,你还是这么体贴。”
“别说话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胃里翻腾不已,我扶着墙狼狈地呕吐起来。
......
夜里高烧不退,我在半梦半醒间呼唤着林婉柔的名字。
房间里寂静无声。
我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摇摇晃晃地起床找药,感觉整个头像被无数把锤子敲打。
痛苦,委屈。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木然的服药、贴退烧贴,躺回床上。
感觉这夜好漫长啊。
天终于亮了。
量了体温,烧已经退了。
看着手中的温度计,突然感到好笑。
原来,独自一人也能熬过去。
简单洗漱后,我照常去上班。
听同事议论说季明轩请了病假。
林婉柔一整天没有联系我。
下班时,她站在公司门口。
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看到我,急切地走过来,伸手去摸我的额头,“退烧了吗?”
我侧头躲开,“不劳你费心了。”
“陈墨,我真的很抱歉。”林婉柔拉住我的手,
“我和季明轩认识多年,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可笑,甩开她的手,“林婉柔,你真不明白?”
她急切地说,“我明白我明白,以后我绝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发誓。”
“发誓什么?”
“我......”她支吾着。
我笑了,眼睛酸涩,“好啊,林婉柔,我原谅你。”
“陈墨,你真是太好了。”她松了口气,轻轻抱住我。
我面无表情地任她抱着。
接下来几天,林婉柔表现得格外体贴。
每天准时接送我上下班,有时会遇到季明轩。
季明轩每次都会过来和林婉柔打招呼。
6.
林婉柔应对得体又不失分寸。
转头向我邀功,“陈墨,我表现如何?”
“你看,我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我嗤笑出声,然后越笑越大声。
这就是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婉柔起初还以为真把我逗乐了,后来慌了神,抱住我。
“别笑了,陈墨你别笑了。”
回到工位,季明轩问我,“你跟林婉柔吵架了?”
我没吭声。
“你们在一起两年了,吵架很正常。”
“你扯这么多,是像表达什么?”我转头盯着他。
季明轩笑道,“你知道吗,前任一个眼神,现任就得靠边站。”
我攥紧拳头,“我只知道,称职的前任就该像个死人。”
说完我当着他的面给宠物店打电话,吩咐店员今晚八点把狗粮送到。
我挂断电话时,季明轩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狗粮是给雪球买的。
雪球是我和林婉柔在一起后养的萨摩耶,每年我们都要给它庆生。
今天林婉柔提前回来了,带来一堆雪球的零食玩具。
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我坐在一旁,没有参与。
雪球叼着玩具用爪子扒拉我的裤腿,想让我陪它一起玩。
我拍了拍它的脑袋,“雪球乖,自己玩。”
它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林婉柔,然后乖乖趴在我脚边啃玩具。
晚上八点,宠物店送来狗粮。
林婉柔兴致勃勃地摆好蛋糕状的狗粮,给雪球戴上生日帽,
“祝我们雪球每天都健康快乐,”林婉柔看向我,“陈墨,你来替雪球许个愿吧。”
雪球把爪子搭在我膝上。
我不想说话也不动。
突然,林婉柔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瞥我一眼,挂断后继续对我笑,
“快许愿吧,陈墨。”
我仍旧纹丝不动。
林婉柔的手机又响了。
拿着手机,她起身说,“我接个电话。”
看着在阳台接电话的林婉柔。
我摸摸雪球的头,“一会儿再给你许愿。”
林婉柔接完电话回来,边说边往门口走,“公司有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雪球仿佛察觉到什么,冲上去咬她裤腿,呜咽着往屋里拖,不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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