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暮也迟 芋头 著

1

我为了顾迟拼命打工赚钱的时候，他包下整个游乐场向女大学生求婚。

我为了100块钱扮演烘托气氛的演员，他却为小女生点燃全城烟花。

看着天空中浪漫的表白词，我默默离开，回到家收拾好行李。

而他却以为我是耍小性子，信誓旦旦的说，“不出三天，她一定跪下求我。”

直到我在朋友圈晒了一张出国的单程机票。

顾迟却捧着999朵玫瑰花，跪下求我别离开他。

01

和顾迟的五周年纪念日，我一个人在韩料店里吃饭。

“您预约的是两位呢。请问确定直接上菜吗？”服务员问我。

“嗯，他有事。”我轻声说，眼睛却止不住地看向手机。

昨天给他发的消息，他只回了一个字“忙”。

他好像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订好的花和蛋糕放在桌子上，我打开手边的盒子，取出情侣对戒的一只戴上。

这是我替他准备的礼物。

他只要来走个过场就好，但他却比我想的更不在意。

半个月前，我就兴奋地为纪念日做准备。

但他看着我忙上忙下，却烦躁起来，“没必要准备这些东西，而且你也知道你自己的经济条件，你准备惊喜也是花我的钱。”

我沉默了良久，却承认他的话。

我家的经济条件很差，还有个弟弟。而我现在在读研，每天要出去做兼职。

而他就不一样，家庭条件比我好得多，他即使不工作也能幸福过完下半辈子。

但我心里却暗暗憋着一股气。

从那天起，我一面省吃俭用，一面更加疯狂地找兼职。

为了准备这次的惊喜，现在身上都穷得叮当响。

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浪费了。

等我回过神，盘子里的面已经坨了，但我却舍不得浪费，拿起叉子吃起来。

甜腻冰冷的口感让我恶心，我从来不爱吃甜食，但我知道他喜欢。

只要他喜欢，我什么都能改变。

我硬吃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兴奋地拿起来，以为是顾迟发来的，却看到是兼职群里的消息：

“游乐园今晚7点求婚，需要20人凑人头搞气氛！1个小时1000块！速来！”

“这不是撒钱吗？太豪了！我要报名！”

消息迅速刷屏。

暗想还有这种好事，于是抢着报了名。

站在游乐园门口时，我突然觉得好巧，第一次和顾迟约会就在这里。

他在摩天轮上，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当时很犹豫，觉得我们家庭条件悬殊过大。

他却说，他喜欢的从来是我，他不在乎那些。

于是我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为了他的这句话，我与他同居，为他做饭。

只渴求着他的爱，但现在他说的越来越少了。

我叹了口气，却加快了往求婚现场的步伐。

求婚现场铺满了玫瑰，心形气球远远的就看见。

路过的人无一不赞叹浪漫和精心程度。

直到我也怀着祝福的心情钻进人群的前面，看着顾迟正单膝下跪，向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问：

“周琳，你可以嫁给我吗？”

02

我忽然觉得头晕，胃里生冷的食物翻江倒海。

耳边是连绵不绝的“嫁给他”。

我甚至以为我认错了人。

直到那个女人的称呼让我回过神：“顾迟，我愿意。”

随后他们拥吻在一起。

我的眼泪像珠子一般掉落。

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离开。

我知道如果此刻我大吵大闹，一定会让他为难。

我相信他有苦衷，毕竟前两天父母着急催婚时，他还说爱我。

“暮晚，我真的很爱你，只是你知道的，我爸背叛我妈离婚这件事，让我真的没办法和你结婚。”

我相信他不想结婚，我一直都相信。

但当我走远，身后的烟花在天空中炸裂，人群中的欢呼声听的十分刺耳。

或许他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我头痛欲裂，直到一阵刺目的光撞向了我，我的身体飘在空中。

当我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直到我感觉手被温暖包裹住：“林暮晚，你还好吗？”

一个陌生但帅气的男人盯着我，眼里满是急切。

我抽回被他攥紧的手：“你是？”

“我是冯止。”

“冯止？好熟悉的名字。”

我盯着他薄薄的嘴唇，在脑子里飞快检索了一下，好像是大学里那个风云人物。

当时在学校出名的不止是他俊朗的外表，还有极其冷漠的性格。很少搭理人，但能力很强。

据说毕业后不久已经在商圈首屈一指，就连顾迟也经常提起。

我从没想过和他会有交集。

“你为什么会在这？”

“因为我就是撞你的肇事司机。”

我梗住了，却也觉得合理。

气氛有些尴尬，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为了逃离这种气氛，我飞快地接起来。

直到听到顾迟不耐烦的话语：“暮晚，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

“我出车......”

“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今晚不回去了。”

巨大的委屈浮上心头，他连听我说完一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知道因为他，我出了车祸，深夜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我以为他挂了，想要关上手机的时候。却又听到他的声音。

“我和她，怎么可能结婚？她家的经济条件，对我没有任何助力。”

“离开我？我告诉你，就算她知道我和别人结婚，她也不会走的。因为离开我，她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条件的人了。”

我忽然觉得手脚冰冷。

原来这些年他是这么看我的，我的退让和容忍，在他眼里不过是图谋他的钱财。

但他好像忘记了，我从来都没欠过他什么。

每一份他送的礼物，我从来都省吃俭用还给他差不多价格的礼物。

我甚至不让他为我付出什么，因为我从来都害怕不公平。

到头来却被他这样嘲讽。

而他说的“不在乎我的家庭”，也成了如今的完美借口。

真是可笑。

忽然眼边多了张纸巾，“擦擦吧。”冯止清冽的声音将我唤醒。

我才发现我满脸都是眼泪。

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轻微的脑震荡和疲劳过度。

“我想回家。”

“你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出院吧。”

“请送我回去。”我对上他错愕的神情，轻声说。

03

回到家，我拖着虚弱的身子打开灯。

空荡荡的家，让我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躺在床上，给顾迟发了两条短信。

“今天你求婚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还有，你电话没挂。”

说完我就沉沉睡去，最近真的太累了。

其实在被撞的一瞬间，我或许真的得到了解脱。

我是被刺鼻的酒味给叫醒的，让我更惊讶的是，顾迟正坐在我床边。

我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回家了。

之前我甚至求着他回家，说了无数遍想他了，他却只说没时间。

我昨天甚至都没提让他回家的事，他却来的这么快。

但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心虚地不敢和我对视。

“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爸不可能允许我和你结婚的，我和她才认识三个月......”

我一个劲地点头。

但他看着我面无表情，似乎更慌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咚咚咚......”他的话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阻断。

“去开门。”

顾迟愣怔了一秒，随即因为被打断而愤怒：“我先说完......”

我看他迟迟不动，于是翻开被子下床开门。

门外的人却让我无比惊讶。

顾迟的未婚妻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外。

“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人！今天大家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还没等我说话，那群人就把我围起来。

我感觉我的头发被扯住，巨大的痛感从头皮袭来。铺天盖地的拳头向我涌来。

我下意识的喊着顾迟的名字，但一直没有人回应。

“还喊我老公的名字？呸！真不要脸！”口水啐在我脸上。

周琳抬起我的下巴，我这才看清楚顾迟正缩在周琳旁边，看着我的眼里似乎有一点愧疚。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老公，你更爱我还是爱她？”周琳娇滴滴地牵着顾迟的手。

“当然是你。”

“那就......”周琳的声音里带着狠劲。

她拉过顾迟的手，朝我这个方向挥过来。

下一秒一个巴掌就落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老公打得真响。”她十分得意。

转眼她又找到了新的玩法。

“听说她是学设计的，把她手废了吧。”

这句话在我耳朵里阵阵恶寒。

看着几个人攥住我的手，心里涌出深深的绝望。

我尖叫着：“顾迟！你真不是人！”

他在这时才想如梦初醒般，替我说了句话：“琳琳，别在这种地摊货上浪费时间。老公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不认为他此刻说的是假话。或许在他眼里，我早就是如此了吧。

而她似乎很吃他这一套。

“就知道老公最爱我了。那行吧，陪我逛街！”

她招招手，我重重地瘫在了地上。

周琳的撒娇声和顾迟的温柔安抚，都渐渐在我耳边消失了。

温热的液体铺在我的脸上，我用手抹去才发现是血，巨大的痛感后知后觉席卷全身。

我凭着最后的意识，给冯止打去了电话。

04

我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医院。但痛感比上次明显得多，每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林暮晚，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每次见面都在医院？我真的很担心你。”冯止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我。

我有些愧疚，毕竟和他没见过几次面，却总要麻烦他。

“对不起，我没什么朋友，只能联系你。”

在和顾迟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他不喜欢我有朋友，所以慢慢的我与许多人互相淡忘了。

“不是，我很高兴你会找我帮忙。”他顿了顿，“所以你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当小三被打了。”我笑了笑，扯到了受伤的嘴角，有点痛。

“你当小三？你和他在一起五年了，要说也是她是小三！”

我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却起了疑惑。

“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了解？”

他愣了一秒，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偏头想了一下。

“祝他们百年好合。”

“就这样？”他递给我一杯咖啡。

我盯着他给我的咖啡沉默了几秒。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但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的毕业设计还在那个家里，但我已经不太想回去。

我拿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给顾迟发了一条消息。

但我发现他已经把我删除了。

比我想的还狠。

于是我对着眼前这个忙上忙下的男人张开口。

“冯止，再帮我一个忙好吗？”

本来我打算让冯止去拿，但顾迟却变了卦。

说是一定要见我。

我以为他要和我好好道歉，没休息几天就约了和他见面。

我们约在了咖啡馆，浓郁的苦味让我心情舒展。

而坐在对面的顾迟却一直皱着眉头。

“为什么要约这种地方？”

他还是那样受不了一点苦味。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的饮食习惯差别巨大。

他几乎每顿饭都少不了糖，而我为了迎合他，不断地吃那些菜肴。

吃到我已经麻木。

但他对我喜欢吃什么却一无所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常常评价我的口味很怪。后来甚至完全忽略了。

“别来无恙。”我看着他，如平时般微笑。

但他却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林暮晚，你可以继续做我的情人。”

我听不清他的话。

“我知道你嫉妒她。但我真的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是家里人要求的。”

“我们继续在一起。只要你不要名分，我什么都能买给你。”

好熟悉的一句话。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他刚刚在一起。

他拉着我逛商场，当时的我因为经济原因十分窘迫。

他看着我，温柔地说：“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我什么都能买给你。”

我笑魇如花，摆摆手说：“不用啊，你喜欢我就够了。”

但事实证明，我真的很傻，以为真心能抵抗万难。

于是此刻，我死死盯着他的双眼，说出了那句他怎么都想不到的话。

小说《情暮也迟》 1 试读结束。